橘酤

随缘更新型选手。
约稿私信。

【原创】庄梦

 桃花源记梗+微弱雪女设定。

GL及玻璃渣预警,请谨慎观看。




牧闻怀疑她进入了像是月车站那样的异次空间,或是仍然处于梦境中还未醒来。

温煦的阳光铺洒在她身上,暖洋洋地,稍稍缓解了她浑身酸痛无力的感觉。眼前的天花板木纹清晰,她扭头打量周边,书桌、茶几等物充斥着浓烈的复古气息。床头柜上摆着她的摄影相机和手机。这两个电子设备整体无损,只是有些刮痕。

牧闻忍着疼痛支起身体。被子从上身滑落至腰腹处,露出昏睡时被更换好的洁白睡裙,而自己的手臂也被绑好绷带,还俏皮地系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她不禁抬手看了看手臂,又看了看裙摆处点缀的蕾丝花边,最后坐起身来,发现床边放有一对摆放整齐的白色棉拖,毛绒绒的鞋面绘有兔子的图案。牧闻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左手抚住一动就隐隐作痛的侧腰,右手扶住墙壁,赤足缓步走出卧室。

迈入客厅,不出意外地,绿植摆件和可爱装饰都暗示着屋子的主人是一位女性。厨房还煮着东西,沸腾得咕噜噜作响。牧闻将火关闭,即使不打开锅盖,顺着这满屋子弥漫的香味也能知道是鸡汤,何况料理台旁垃圾篓里还有未倒走的食材残留物。

牧闻走到窗边听了听,没有听到城市里该有的汽车引擎声和喧闹的人声。她想:也许是我爬山意外跌落后昏迷,被乡下人家救下了。

她没有动那锅煮好的汤,而是转到推开的木门前,斜身依靠在门旁。在这里,她恰好可以看到一片菜田。

在菜田里,有一位从侧面来看岁数不大的女孩,正在用弯刀在清理蔬菜边生出的杂草,清理完后唇角张合,像在对着蔬菜说话。她随意扎起的马尾有一撮调皮的散了下来,垂在她耳边,因农活而泛起的绯色显得女孩肤色愈发白净。

真是一幅美好的画面——牧闻有些心痒。若非摄像设备不在,也许她会忍不住不经人家的同意私自拍下。

“是你救下的我吗?”

女孩吓了一跳,握在青菜根部的手险些被锋利的弯刀给割伤,惊得牧闻未作思考便跑到女孩身旁蹲下,抓住她沾满泥土的手仔细查看。这只手的掌心没有一个爱美女生该有的柔嫩,上面都是薄茧和细小疤痕。没有发现割伤的痕迹,牧闻放开了女孩的手,松了一口气,这时才感到身体酸痛。而女孩眨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她,一笑起来露出几颗整齐洁白的牙齿,手指指向菜地边示意她稍等。

摘下青菜,女孩拍落青菜根部的泥土,将其放在一旁的竹制背篓里,又把弯刀别在腰间皮扣中,动作简洁利落。

“谢谢关心。你睡了三天,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算算日子也是该醒了。”

女孩挥手拒绝了牧闻想要接过背篓的动作,拎着背篓挑了几颗颜色青翠的青菜,然后脱下身上去菜地穿戴的配备,换上了玄关鞋柜里摆放的粉色棉拖。女孩走到厨房料理台前,把青菜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泥土。她切菜的刀工手法也很熟练,干脆利落。

牧闻站在后面看着,找不到可以帮忙的地方,觉得有些尴尬。让帮助她的人就这样忙活而自己干坐着,她的良心也过不去。

牧闻踌躇了会儿,开口道:“我……你帮了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正在炒菜,蒜蓉爆炒后的香味逐渐散开,闻言,侧头看向牧闻回答道:“庄梦,庄周梦蝶的庄梦。你的衣服在你摔下山坡的时候被树枝和碎石勾破了,我没办法缝,就给你准备了新的衣服,挂在衣橱里头。”

她的声音很好听,是牧闻见过的女孩里说话最好听的,仿佛江南的吴侬软语,柔软却又清亮得叫人觉得舒适。

庄梦踮起脚去够橱柜里的白盘,牧闻见状上前几步,轻松取下白盘放在一边。

“谢谢,我帮你将鸡汤端到餐桌再去换衣服。你是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吗?”

“嗯,因为不太习惯城市的生活,还是回到这里最自在。”

见庄梦神情幸福快乐,牧闻咽下有关对方亲人的询问。

餐桌正中垫有竹垫,牧闻把砂锅放在上面,小心揭开锅盖,袭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勾得牧闻都有些饿了。

“那,这里是山坡下一个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

庄梦盛好菜将盘子搁上桌,听出了牧闻的玩笑之意,歪歪头看向她,故作严肃道:“是的,所以不能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别人,不然你就找不到我了。”

庄梦严肃的表情很可爱,婴儿肥的脸蛋紧绷起来,圆溜溜的大眼睛在阳光照射下就像是还未加工过的天然蜂蜜,那眼神纯澈又甜蜜。牧闻此时才算是放松了下来,没再防备眼前的女孩。她坐在餐椅上托腮看向对面开始用餐的女孩,语调温柔得容易让自制力不够的人脸红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得好好记住这话。我还想回去后处理完事情再来你这儿玩呢。”

庄梦笑出了声,执起筷子夹起一块鸡肉放入牧闻的碗中,“好啊,如果你还记得我的话。我可是知道城市里头快节奏得很,回去一忙起来保不准就忘记我了呢。”

“不会的,我会回来找你的。”

牧闻深知自己作为自由摄影师不存在繁忙的事务一说,何况家境优渥,上头还有一位兄长,不需要她帮忙处理公司的事情。

她已经想好,等伤好了,回家报备一声再回来找庄梦。她喜欢这个女孩,原本她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但既然自家哥哥都能对嫂子一见钟情两人相处甜蜜,她相信自己也能。

两人相处甚欢,庄梦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牧闻发觉不论自己说什么话题庄梦总能接上,虽说再深一点的知识她不是特别了解,但两人话题能聊得来这一点更让她觉得和庄梦在一起的可能性加大了些。

牧闻身上还带着没好的伤,虽然本人觉得没有大碍,但还是被庄梦拒绝了收拾碗碟的任务被赶去洗漱。

待牧闻洗完澡穿着一件睡裙从淋浴间走出,擦拭发尾滴落水珠的动作一顿,只见客厅的沙发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被褥,庄梦整理毛毯的动作在看见她走出时停了下来,“啊,晚上风有些大,记得关上窗户,伤还没好很容易着凉的。”

“我睡床的话,你就睡这儿?”

牧闻皱起眉头,语气透露出浓浓的不悦,觉得自己语气过重会让庄梦不高兴又放缓了语调,“那原本就是你的床,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一起睡?”

“好啊。”

庄梦愣了愣,眼角的笑纹弯起好看的弧度。那弧度让牧闻的心为之一颤,颤得她想搂住女孩奉献她所有能够给予的。

牧闻像患上雏鸟情结,不管庄梦去做什么事情都紧紧跟随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直叫庄梦又气又好笑。每当她想发火生气的时候牧闻就瘪下嘴角,低头小心翼翼的可怜模样叫庄梦又忍不住心生怜惜。模样好看的美人一难过总令人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回过神后发现自己最终窝在牧闻怀中。睡觉前恨不得捶心软的自己,但在牧闻发出不明所以的梦呓下她还是叹了口气闭上眼进入睡梦中。

“这几天很开心,我也该走了。山坡里没有信号,手机相当于摆设,我的家人也该着急找我。等我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我就回来找你。”

牧闻穿上庄梦给她准备好的衣服,不大不小刚刚合适,这让牧闻再一次感叹庄梦的细心。她不舍得离开这世外桃源般的环境,却也没法不回家里报平安。

背上洗净的双肩包,上面还有几针庄梦帮忙缝补的痕迹,牧闻倾身搂住庄梦柔软的身体,细闻她身上令她沉醉的香味,眼睛藏不住这几日相处后沉淀下来她对庄梦的爱意。这活泼的女孩在收拾物品时不如平时话多。

“我喜欢你,如果你不厌恶这种感情,请给我个机会。”

庄梦的身子抖了抖,长叹一声推搡黏着她好半会儿的牧闻,抬头将人垂下的长发撩至耳后。因着两人身高的差距使她踮起脚才能亲吻牧闻的脸颊,“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答案,快回去吧,你家人该等急了。”

牧闻想过很多可能,就是没有想过庄梦会有这样的反应。她愣了半晌在庄梦的叫唤下才回过神来,开心地笑出声,捧起庄梦的脸回吻,“好,等我回来找你。”

牧闻拿着庄梦给她绘制的返程地图,走前回头看向身后。庄梦穿着白裙向她挥手说着再见,扬起的笑容让她突然不想回去。

 

“小闻,你是不是不想结婚?爸妈不介意你不结婚,但也不能这样搪塞二老啊。”

牧严担忧地看着自己那近似疯魔的妹妹。自从她爬山回来就嚷嚷着说自己找到了未来要相伴一生的女孩,惊得年迈的父母血压直奔而上。一阵人仰马翻后好不容易让父母松下口让她把人带回家,结果大半年下来愣是没见她带什么人回来,反倒一直往先前爬山的地方跑。

“不是!我真的碰到了一个女孩,她很可爱,有一双蜜糖般的大眼。我们还约好让她等我一个星期我就回去找她的。现在……我找不到她。”

牧闻红着双眼,无力倒在家中硕大的沙发里,想到花了半年时间,花费无数财力愣是找不到曾经给她带来美好回忆的地方和等待她回去的女孩,眼泪不禁流了出来,“哥,我找不到她了……”

牧严叹了口气,伸手揽住自长大后就没哭过的妹妹,轻抚她因情绪崩溃哭泣出声而颤抖不已的背部。他看过牧闻为了找寻那个人而翻阅的各种资料和结果,每一份都表明牧闻所标识的地方只是一片普通的密林,不存在什么木屋和菜地,更没有人烟。

他想打消牧闻对那名叫“庄梦”女孩的寻觅,因为这样多次寻找带来的消息都是不存在,那恐怕是真的找不到了。他自己也曾拜托友人以名字和外貌特征去帮忙寻找,结果仍然是一场空。若非他足够了解牧闻,不然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可劝说的话就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他最终说道:“再找找吧。”

牧闻在家人的陪伴下打起精神,甚至在第二年向全国摄影比赛投了份稿。照片上是一位少女在菜地里回眸的定格,这幅照片被定为摄影比赛的第一名。

名声大涨后,牧闻放弃了各种他人艳羡的合作,像往日般偶尔投投拍摄的照片寄往杂志社,或是发至博客。唯一没有停止的是她对庄梦的寻找。在三年后,在与庄梦相识的那座山的山下,她买了山景最好离山最近的别墅,日复一日地往山上走动。

七十岁时,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牧闻一人躺在床上,屋子里的结构与摆设同当初庄梦的那间,一模一样。

牧闻咳嗽不断,呼吸时轻时重,再一次睁眼时她看见了庄梦站在她身前,穿着轻便的衣服,腰间挎着采摘蔬菜的工具,背着背篓,掐腰生气看她,“愣着干什么,昨天撒娇说想吃西红柿现在又干站着不动,快走啦。”

愣了愣,牧闻嘴角扬起,上前几步紧握住庄梦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只要你做的我都爱吃。庄梦,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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